因为麦子的颜色

 

On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oeur. L’essentie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 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题记

On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oeur. L’essentie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 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题记

如果非要讲初读《小王子》的感受,我想一定是在这插图精美略带伤感的童话故事中感受到的慰藉。在成长所带来的挫败感中,《小王子》让我感受到我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并不完全是幼稚和成熟之间的差距,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很久前的一天我在学校的书店看到周保松老师的《小王子的领悟》,沈祖尧校长还留下一句评语“周保松的书,叫我读懂《小王子》”。《小王子》真的是一本太薄太薄的小册子了,可能十分钟就可以看一遍,但字里行间的感悟,却真的需要慢慢才看得清楚。

勿忘童心

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 (Antoine) (这个作者的名字在 WikiPedia 上超级长,履历也异常的神奇丰富) 在《小王子》的献词中写道:

原谅我把这本书献给了一个大人,或者说“献给这个大人的童年时代”,每个大人都有童年时代,可是很少有大人记得这一点。

因此,《小王子》不仅仅是一本给孩子看的童话,也是一本给“大人”看的书,它教导我们,不要因为成长就忘记童心。

小王子讲述了他在不同星球的奇怪遭遇,正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中习以为常的故事。那些孤立起来看就异常不和谐的情景,在这个世界繁华的噪声中被淹没了。人一旦在这个社会中成长为一个“大人”,就得受到社教化 (socialization) 的限制:要么一心一意的和社会“和解”,接受游戏规则并忍受随之而来的种种后果;要么根本不接受社会规则,自己肯定自己,但活在社会之外就要忍受长期无法被旁人理解的孤独。小王子离开自己的小星球,游历的社会的百态,依然一眼看出“一头在蟒蛇肚子里的大象”,依然能保持童心认真的生活。虽然我们的身体不能返老还童,心智也不应回到童年,但我们还是可以用心珍惜童年曾经有过的梦想和价值,不应该因为成长就忘记曾有有过的“童心”。

因为麦子的颜色

“狐狸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驯服”几乎是《小王子》一书中关于人际关系最重要的概念,什么是驯服呢?狐狸说,驯服就是建立联系。这是童年世界到成年世界的必经之路——和陌生人建立联系。狐狸说道:

“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和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的小男孩而已。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还只是一只和成千上万只狐狸一样的狐狸而已。可是,如果你驯服我的话,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我对你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

由“驯服”引出的“唯一”的概念改变了小王子对“独一无二”的理解,“独一无二”不仅仅可以是一种客观地存在,更重要也更常见的是人际关系中的“独一无二”,是内在于某种关系中的情感、价值和记忆。“驯服”的关系美好的让人望而却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的时刻终将逼近:

“那是你害的,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可你偏偏要我驯服你。”
“是啊”
“可是你会哭啊”
“是啊”
“所以说你一无所得”
“我有,”狐狸说:“因为麦子的颜色。”

狐狸的圆滑似乎是“成熟”的,但和冷漠的成熟不同,狐狸告诉小王子,即使单纯的童年终将逝去,美好的事物不会长存,有些东西会像曾经最喜欢的玩具一样渐渐失去价值,并不代表它们不值得被拥有。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些美好太过短暂,才更应该用心珍惜。

“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孤独的现代人

“人不会再有时间去了解任何东西的。他们总是到商人那里去购买现成的东西。因为世界上还没有购买朋友的商店,所以人也就没有朋友。”

人类活在一个高度商品化的社会,许多东西都已经被物化为贴着标价的商品。但狐狸的话告诉我们,“友谊”拥有某些特质使得它无法作为一种商品在市场出售,而只能通过“驯服”(建立关系)来得到。Antoine 对孤独有过一番耐人寻味的描述:

“你好。”小王子试探地问道。
“你好……你好……你好……”回音在回答道。
“你们是什么人?”小王子问。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回音又回答道。
“请你们做我的朋友吧,我很孤独。”他说。
“我很孤独……我很孤独……我很孤独……”回音又回答着。

小王子离开 B612 星球开始旅行,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把自己埋在权利、金钱、虚荣、酒精或者职责之中,他们以为自己拥有权利,享有赞美,占有财富,但这一切都是虚无的,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别人,这里的“没有”,既是指他们的星球只有一个人,也是只他们的精神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小王子来到地球上,地球上有“一百一十一个国王,七千个地理学家,九十万个实业家,七百五十万个酒鬼,三亿一千一百万个爱虚荣的人”,但地球上的孤独并不比其他星球上的少。现代人通过分工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和其他人的联系都通过货币来计算,没有“驯服”的联系,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都市,内心世界也一样寂如孤岛。

《小王子》一直以来都非常受读者欢迎,常年霸占在畅销榜上,小孩子看到的是梦幻般的童话,少年少女看到的是青涩懵懂浪漫的爱情,成年人看到的是心灵鸡汤,但更深层次的,《小王子》描绘了一种对成人世界的哲学思考。事实上每次读都能找到新的理解,小王子离开 B612 所经历的一切,正是一个小孩在成长中领悟的一切,关于爱和责任,关于“驯服”,关于梦想,关于如何在成长和欲望中坚持自己。

“那些人们,他们往快车里拥挤,但他们却不知道要寻找什么。于是,他们就忙忙碌碌,来回转圈子……这没有必要……”
“这里的人在同一个花园中种植着五千朵玫瑰。可是,他们却不能从中找到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
“然而,他们所寻找的东西却是可以从一朵玫瑰花或一点点水中找到的……”
小王子又加了一句:
“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应该用心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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